夜王看著那道黑色的瀑布，声音乾涩。
“古籍记载的，九幽的第七层入口。”
“我的情报，到此为止了。”
他转头看向龙帝，脸色惨白，气息萎靡。
“前辈，穿过这道瀑布，后面是什么，没人知道。”
“那里的法则，与我们所知的世界，完全不同。”
“你確定……还要继续吗？”
龙帝低头，看了一眼怀中的张阳。
年轻人依旧双目紧闭，白髮苍苍，但眉心那个小小的“守”字，依然散发著稳定的光芒。
他的气息，比之前，似乎还强韧了一丝。
希望，就在眼前！
怎么可能放弃！
“继续！”
龙帝的回答，只有一个字，却重如泰山。
夜王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。
他惨然一笑。
“我就知道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的决定。
“前辈，我还有一个办法。”
“是我们守夜人代代相传的一门禁术。”
“可以以我的神魂为祭品，扭曲一小片空间的法则，製造出一个『法则气泡』。”
“或许……能让我们安全穿过这道寂灭瀑布。”
龙帝瞳孔一缩。
“代价呢？”
“代价……”
夜王自嘲地笑了笑。
“我的神魂会因此陷入沉睡，至少百年才能醒来。”
“而且，这个过程不可逆，一旦开始，就必须完成。”
“一旦失败，我们三个，都会被寂灭瀑布，彻底抹去存在的痕跡。”
这是一个赌上了一切的计划！
用夜三百年的沉睡，去赌一个未知的可能！
龙帝沉默了。
他看著夜王。
这个一直將“平衡”掛在嘴边，视苍生为棋子的男人，此刻，却愿意为了救一个“变数”，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。
“为什么？”龙帝问出了和之前同样的问题。
夜王抬头，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寂灭瀑布。
“或许……我也想看看。”
“当一个不信奉平衡，只信奉守护的人，走到极致，会是什么样子。”
“这个世界，已经沉寂太久了。”
“需要一些……不一样的声音。”
说完，他不再犹豫。
“前辈，准备好了！”
“我要开始了！”
夜王盘膝而坐，双手结出一个无比复杂的印记。
他身上的气息，开始变得飘忽不定，仿佛要融入这片空间。
龙帝也深吸一口气，將体內最后残存的真龙精元，全部调动起来。
他要用自己最后的力量，在那个“法则气泡”中，为三人撑起最后的防护。
成败，在此一举！
生与死，就在一线之间！
夜晚的印记，即將完成。
他整个人的神魂，都开始变得透明。
龙帝身上的金光，也凝聚到了顶点。
就在这最紧张，最关键的时刻！
谁也没有注意到。
被龙帝抱在怀里，那个一直如沉睡尸体般的年轻人。
他的右手食指。
轻轻的……
颤动了一下。
那根食指的颤动，极其轻微。
但在寂灭瀑布前这死一般的寂静中，却如同九天惊雷！
轰然炸响在龙帝和夜王的心头！
“嗯？”
龙帝那已经变得有些灰败的金色瞳孔，猛地一缩！
他低头，死死地盯著怀中那个白髮苍苍的年轻人。
错觉吗？
不！
不是错觉！
夜王也僵住了。
他那即將彻底融入虚空，化为祭品的神魂，硬生生停滯了一瞬。
他同样看到了。
那一丝，代表著生命跡象的颤动！
“他……”
夜王的声音，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惊骇。
就在这时。
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。
张阳的另一只手，也轻轻动了一下。
紧接著，是他的眼皮。
那紧闭了许久，仿佛永远不会再睁开的眼皮，竟然在微微颤抖。
仿佛有一个沉睡了万古的灵魂，正在用尽全力，试图从无尽的黑暗中挣脱出来！
“张阳小友！”
龙帝大喜过望，声音都在发颤。
他能感觉到，一股微弱但却无比坚韧的意志，正在张阳的体內甦醒！
夜王脸上的表情，变得无比古怪。
震惊，难以置信，甚至还有一丝荒谬。
自己连神魂都准备献祭了。
赌上了百年的沉睡，去换取一线生机。
结果……
正主好像要自己醒了？
这算什么？
“停下……”
一个微弱、沙哑，仿佛两块砂纸在摩擦的声音，从张阳的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。
声音很小。
但每一个字，都清晰地传入了龙帝和夜王的耳中。
龙帝立刻反应过来。
“夜王！快停下你的禁术！”
夜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。
“前辈……禁术已启，神魂为引，岂是说停就能停的？”
“强行中止，我神魂受到的反噬，比完成它还要严重！”
这是献祭的法则。
一旦开始，就没有回头路。
然而。
“我说……停下。”
那个声音，再次响起。
这一次，虽然依旧虚弱，却带上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！
嗡——！
张阳眉心那个金色的“守”字，猛然大放光明！
那光芒不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守护。
而是一种……霸道！
一种君临天下，言出法隨的霸道！
金色的光芒，化作一道流光，直接射向了夜王！
夜王大惊！
他以为张阳要攻击他。
但以他现在的状態，根本无法躲避！
可那道金光，在接触到他那变得透明的神魂时，並没有產生任何攻击。
而是……
强行切断了他与这片空间法则的连接！
噗！
夜王如遭重击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。
他身上的气息瞬间萎靡下去，那即將消散的神魂，也被硬生生地“打”回了体內！
禁术，被强行中止了！
夜王瘫坐在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，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，和更深层次的骇然。
他抬头，看向张阳。
只见那个年轻人，不知何时，已经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？
没有了之前的金色火焰。
也没有了普通人的瞳孔。
那双眼睛里，一片深邃。
仿佛蕴含著宇宙星辰，记录著万古沧桑。
只看一眼，就让夜王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进去。
“你……”
夜王想说什么，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张阳的目光，从他身上移开，落在了那道寂灭瀑布上。
“以神魂为祭，扭曲法则……”
“真是……愚蠢又浪费的做法。”
他的声音，依旧沙哑，却带著一种俯瞰眾生的淡漠。
龙帝抱著他，能清晰地感觉到，张阳虽然醒了，但身体依旧处在油尽灯枯的边缘。
他现在完全是靠著那股甦醒的意志和麒麟真经在支撑。
